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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江路的童年回忆(李颂源)

李颂源 知青情缘 2024-02-02


有声朗读:


虬江路的童年回忆


作者:李颂源


  

     虬江路与上海其他地方,带江带滨带泾的路名来历一样,虬江路本来也是有江的,虬江是苏州河的旧道,“虬江”是吴语“旧江”的讹音。从弹格路变成水泥路,


      解放前的租界时期,虬江路地处租界与华界的结合部,解放后这里是虹口区与闸北区的结合部,属于百年“三不管”的地带。不论是火车站迁移还是地铁3号线施工,虬江路都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在老上海人的眼里,虬江路最有名的就是二手市场。虬江路的二手市场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初具规模,各类货物样样齐全。 五十年代虬江路是一块三不管的风水宝地,什么生意都在这里做。变魔术,算命打卦,套圈,乞讨钱财,买卖旧货。


      我的家就住在虬江路622号,在虹口区的边上,走上十步路就是闸北区。我的童年生活岁月就是在虬江路上度过的。我的家境贫寒,父母亲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每天早出晚归辛苦工作,没有时间照顾孩子。我家的住房又小,我每天就野在外面,里弄有很多和我家同样处境的孩子,大家自然而然地混在了一起,小时候上海弄堂里的孩子游戏我几乎都玩过。


     我最喜欢玩的游戏名字叫“跟我有饭吃”。带大家玩游戏的是一个比我大了几岁的孩子,他父亲是一位上海某中学的体育老师,他跟着他父亲学会了很多肢体动作。他教我做动作。我当年就象小孙悟空寻到了师傅元始天尊,认认真真地跟他学动作,成了他手下忠实的徒弟。练会了几个动作后就开始排戏,排戏的过程有些象京剧中的武打。有一次我和一个叫轮西的孩子学打斗,轮西吃了亏,乘我洋洋得意,对他不注意时,偷偷捡了一块砖,一下砸在我的头上,把我的头上砸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我痛得哇哇大哭,听到哭声,邻居奶奶跑出门来,用手捂住我的伤口,待血止住后到房里找出瓶红药水,将红药水抹在伤口上,这件事就算完了。那时候根本不会去医院缝针,打破伤风疫苗,父母知道也也不会去别家闹纠纷。


      还有一种游戏叫“开战”有些类似黑社会的聚众斗殴了。由马路上较调皮的大孩子组织。他们有时和附近马路上的大孩子闹起了纠纷,就双方口头相约下午几点在什么地点开战。回到弄堂后立马通知我们这群小孩子,准备武器下午开战。我们分头寻找竹片木板。我记得我寻到一根长竹条,拿到家里用菜刀削成一把日本指挥刀。我的小伙伴们也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来到集合地点。这些武器,有的是用木板做的鬼头大刀,有的是用竹条做的马刀。还有家中的白腊杆木棍,我们虬江路帮有几十人,由老大带队出发。走在虬江路上,行人都好奇地看着这帮拿着木板竹片刀枪的大小孩子,不知道这帮人要干什么。


     过了四川路就发现对面也有许多拿着各式武器的孩子。我们这边的孩子头叫大家捡地上的碎石破瓦泥块沙子,跟着他冲向对方,双方边靠近边扔杂物,大打出手。到底还是我们这边的虬江帮人多势众,川公路帮的孩子纷纷退进弄堂躲了起来,不见踪影,只留下许多泥块石子在马路上。打了胜仗,大家兴高采烈地回到了虬江路自己的地盘。以后在文化大革命运动中,这些组织开战游戏的孩子头,都成了一些撑世面的流氓地痞,在政府的扫黑行动中被抓进了牢房。


     又有种游戏叫“背打”。大孩子在下面充战马,小孩子趴在大孩子背上,冲到对方面前用手拖着对方上面的孩子,互不松手,这时就全靠下面的大孩子的力气和技巧方向速度以最后能把对方从背上拖下地者为胜。



     至于斗鸡,跳绳,顶铜顶铁,刮香烟牌子,打弹子,赌博钞票,官兵捉强盗混铁圈, 踢小足球,打弹簧屁股----,每天弄堂里的孩子都乐此不疲的玩着上面的各种游戏。 有时候大孩子不来。我们这些年龄小的孩子就跑到北火车站的行李托运处的货包堆放处,玩捉迷藏游戏,打地道战。从我家走到北火车站才5分钟的路程。



     夏天天降暴雨,我又会和弄堂里的孩子冒雨去会文路一带地势低洼处的马路积水里淌水,弄得全身上下都是泥水。记得那时上海的生态环境尚好,积水里常有水蚂蟥出没,叮在脚上,我用手拔下用力丢向远处,直到在污泥浊水中玩得精疲力竭之后,才会恋恋不舍地回到家中。



     虬江路上有个黄大仙道观,里面后花院里的葡萄架上结满了成串成串的紫葡萄,引起了我们这群捣蛋鬼的注意,。我们趁黄昏时分偷偷爬墙进去,那位当家老道并不喝止我们。而是用弹皮弓弹射卵石打我们的屁股,我的屁股也被打中,吃了痛的我们以后再也不敢进黄大仙的后花院了。


   虬江路上的那个旧货市场很有名的,全国各地的无业游民纷纷前来淘金赚钱,当然要骗上海人的钞票也不容易。有几个苏北游民会在路边划出一个白圈,再打开蛇笼捉一条青草蛇放进衣服口袋里,再捉一条水蛇放进头上戴的帽子里,最后手上盘一条火赤练蛇,开始宣传自己是南通名蛇医季得胜的嫡传徒弟,医治蛇伤包治包好。只要身上带着季得胜蛇药,蛇就不会咬人了,连骗带吓,做成几笔生意。这种生意经看多了。我对蛇也不那么害怕了。后来在野外也敢用手抓蛇了。


    虬江路上最热闹的时候会有人脱去上衣,打出几路拳脚,引路人观看。待看的人多了,他就拿起身旁的砖石表演硬气功。空手开砖裂石。待围观者更多时,就开始售卖练功丹,大力丸,跌打损伤膏,据买过的人说药效多不灵光。我们小孩子听到他们的话后,待下次骗钱时,我们就会捣蛋起哄,一起喊,“不灵不灵”让他生意做不成功。卖狗皮膏药的人虽然心里恨死我们这帮小鬼头了,但也不敢打人,以后一看见我们就赔笑脸打招呼:“小爷叔,朝侬拜,帮帮忙”。听他这样说,我们以后也不再捣乱了。我就读的中学是四川路上的四川中学。


     我在虬江路生活了17年,虬江路也是上海社会的一个缩影,我对社会的认知都来自虬江路。1969年4月24日我随同虹口区各学校的350余名学生上山下乡到云南省勐腊县插队落户,开始了我十三年的知青生涯。



                                              

作者简介:

李颂源1969年4月24日从上海虹口区上山下乡云南西双版纳勐腊县曼龙叫村寨插队落户。1971年上调到勐腊县瑶区公社勐伴大队小学任教师。1982年调离云南瑶区到江苏海门市正余小学任教,至2012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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